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次吵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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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我和小兔共同策劃的廣告方案，不出意外的中選了。幫嘉旭廣告傳媒，拿下來從業以來最大的訂單。
申旭長期發信息對我噓寒問暖，連孫嘉熙都對我多了幾分尊重。每次有了要做的方案，都會親自打電話給我商議，再讓小助理給我送過來。我的小助理叫宋歌，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小男生。
每次他給我送材料都是在華方的辦公室，一來二去，竟然和蔣游看對了眼。然後，這位孫嘉熙派來的間諜同志，二話不說，愉快的變節了。
其實本來他也沒在我這邊打探到什麽，而且在對於嘉旭傳媒的所有廣告，小兔也都認真對待，幾個月下來，孫嘉熙對我也就慢慢的放松了管制。
我拿著孫嘉熙發給我的不菲的工資，只覺得這個世界，真是瘋狂又荒唐。
有時候申旭在我回墨城的時候，召喚我出來，讓我匯報匯報“工作”。每到這個時候，我就會“不小心”把我和申旭見面的事情，透露給宋歌，自然孫嘉熙也就知道了。
孫嘉熙哪裏肯放心，每次都會跟出來。申旭一臉不爽，我倒是放心了很多。
雖然具體工作都是小兔在做，但是每次見申旭的時候，我都會很積極的表現自己，把我的想法告訴他。
一開始，他們只知道每次廣告都會中標，或者讓客戶滿意。但是，久了以後，孫嘉熙還是發現了問題。
“安燕回，我發現你每次在我們面前侃侃而談的，都比你最後交給我的結果要好。你怎麽都沒完全按照你一開始的思路來寫，你是不是藏拙了？”
孫嘉熙歪著腦袋，眼睛直直的看著我。申旭聽了孫嘉熙的話，皺眉思考了一番，也點了點頭，很是認同。
我有些慌，怕他們發現是小兔在做，連忙解釋：“也不是藏拙，我交給你的方案，絕對都是最合適的。我跟你們聊的時候，是靈感來的一瞬間，但並不完善。我回去以後，根據你們給我的資料，根據產品的現實情況，精心修改出來的。”
申旭扁了扁嘴，還是不太相信：“小安，你知道嗎？我覺得你最有魅力的時候，就是在我面前侃侃而談你的想法的時候。你是一個很有思想的女生，我依舊清晰的記得，我們合作的第一個方案。你看完資料，幾乎沒有多想，竟然就流暢的說出了那麽經典的廣告詞。我當時就覺得，你是我們公司的救星。很可惜，後來的方案裏，沒有看到你那天說的廣告詞，我還有些失望。”
我連忙改了含情脈脈的害羞臉：“謝謝你對我的認可。不過我這個人就是容易沖動，其實那天講完，我就有些忘了，所以後來才想了別的廣告詞。”
孫嘉熙對申旭時不時對我的誇讚，早已免疫。她現在一心撲在工作上，只要申旭沒被她抓到實質性的錯誤，她也不說什麽。所以即使我和申旭在她面前調情，她也一下子聽出了重點。
“什麽廣告詞？”
“哦，就是第一次小安做的那個保健品廣告投標的事兒。當時我把材料一給她，她就說出了方案，甚至還很流利的說了一句廣告詞。我當時都震撼住了，甚至覺得這個廣告詞會流行起來。甚至我後來回去，還有想那個廣告詞，把它記了下來。不過現在，背不出來了。”
我看到孫嘉熙笑了笑，然後把手裏的三個文件袋，抽了一個回去，把剩下的兩個給了我。
申旭看了看孫嘉熙，孫嘉熙朝她輕輕眨了眨眼，申旭不做痕跡的點了點頭，並不說破。
我不知道抽回去的文件是什麽，不過我可以肯定，就算我問了，他們也不會告訴我。
不過，很快我就知道了。因為我在電視上，看到了我那段隨口拼湊出來的廣告詞。
我明白了當時孫嘉熙抽回去的，一定是這個保健品的第二季廣告資料。因為我和他們的合作，是抽成模式。廣告投資越大，我抽成越多。這個保健品，是嘉旭最大的合作方，所以也是我抽成最重的一個廣告。
孫嘉熙不願意白白被我抽成，又正好聽到申旭那裏有我現成的廣告方案，就悄悄把廣告資料瞞了下來。然後回去，讓申旭把記的廣告詞翻了出來，然後找公司的其他策劃修改了一下，就投放了。
少掙一筆錢我不在意，我只是害怕這個虛假廣告，真如小兔縮擔心的，會帶來不好的後果。
不出我們所料，廣告真的一下子火了。幽默風趣，又帶著點押韻的廣告詞，像順口溜一樣，講上句，觀眾自然就能接下句。
我打電話給申旭，還沒來得及質問，他就先認錯了。
“小安，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但是孫嘉熙一直逼我，我也沒有辦法。她就是這麽個，小氣又摳門的人。你說說，這個創意本來就是你的，給你點錢又怎麽了，何必這樣偷偷麽麽的，反正廣告一播出，你看到了，也會發現。”
他這樣一主動認錯，我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了。
“不是錢的問題，是我覺得這個廣告詞可能太誇張了，有些誇大了產品的效果。”
“那沒問題，廠商非常滿意，覺得這很符合他們產品的定位，甚至已經給錢，定了下一季的廣告。”
“可是，他們不是沒有廣告上說的那些效果嗎？”我有些急了，他們根本意識不到這件事的重要性。
“好了，小安，不要講了。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，不過你也看到了。廠商滿意，觀眾買賬，現在產品銷量直接翻倍。我會跟孫嘉熙說，讓她給你一點分成。”
“不是，我不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你是個豁達的女孩兒，你做這些都是為了錢，是為了我。但是小安，你也為了我，不要太讓孫嘉熙為難了。”
哎，他這樣說了，我還能怎麽反對。不然也太對不起，我平時那副以他為主的模樣的。
我和小兔爆發了在一起以後的第一次吵架。
“燕子，這個廣告方案是不是你做的？”從我下班回來開始，小兔的表情就一直不太對。直到吃飯時候，廣告播出。
電視上播放的，正是那個保健品廣告。我搖了搖頭：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“不是你做的？可是我記得這個廣告詞，你以前也和我說過。”
“是，這個廣告詞是我說出來的，當時我也都說給你聽了啊。我不知道申旭會把我的廣告記下來，更沒想到孫嘉熙，會讓人把我當時隨口而出的方案真的做出來。”我也很無奈，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。
“那你剛才怎麽說不是你做的？”
“這也確實不是我做的？”
“可是從創意，到廣告詞，都是從你口裏出來的，這怎麽不能算是你做的？”小兔皺著眉，不退步，認真的和爭論起來。
“最後成型的方案不是我做的啊！”我怎麽就有些解釋不通呢？
“好吧，好吧，就算不是你做的。”小兔不想和我爭論，隨口敷衍我。
我也有些來氣了，這兩天，因為這個廣告的事情，我吃不好睡不好，還得每天忍著惡心，去給申旭打電話，看有沒有機會做點挽留措施。沒想到，回了家，小兔還要和我爭執這些。
“什麽叫就算不是我做的？這本來就不是我做的。”我沒忍住，提高了調門。
小兔嘆了一口氣，低頭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數碗裏的米粒。我看他不想和我說話的樣子，更加不開心了。
“好啊，這個案子就算是我做的，那有怎麽樣？”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，沒心情再吃飯了。
小兔看我不打算讓這個話題就這麽過了，也放下了筷子，嚴肅的看著我。
“我分明就給你講過，虛假廣告的危害，你明明都知道了，怎麽還給他們機會，放任這個事情發生。”
“你以為我是誰？我有什麽能力讓孫嘉熙把廣告撤回來？”
“那個申旭不是挺聽你話的嗎？你讓他去說服孫嘉熙啊！”小兔一說完，自己也有些驚訝，一下子咬住了嘴唇，“燕子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我本來的激動情緒，一下子冷靜了下來，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。
“我和申旭每次見面發生了什麽，我回來都有告訴你。告訴你這些，是為了讓你安心，因為我不想我們之間有欺瞞。但是我沒想到，我告訴你這些，竟然成了你隨口攻擊我的武器。”
“我沒有攻擊你，我也不是那個意思。”小兔慌了，著急的解釋。
“你可以辯解，我也可以理解，你不是那個意思。但是你脫口而出這個話，難道你就沒這麽想過。”
“我作為一個男人，看到我的未婚妻，去跟另外一個男人打情罵俏。那怕我知道這是假的，我心裏也不好受。”小兔搖了搖頭，終於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。
這些是我一直擔心的，我一直以為我處理得很好，凡是以他為中心，不欺騙不隱瞞。我對他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，不隱瞞我的正式想法，也直接的表達著愛意。可是，最後還是鬧成這個樣子，我的坦誠，反而變成了他的心病。我在想，是不是平時說點善意的謊言，才是戀愛可以長久之道。
不過同時，我也覺得這是我們解決這個問題，最好的時候，平常大家都有點回避著，沒有開成不懂的討論過。
“小兔，我和申旭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子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我們的現狀，就是不得已。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了你，就不會再對別的男人動心。最艱難的時候我們都熬過去了，現在又何必再做無謂的爭執。”我壓著心裏的不悅，想如平常一般，好好的和他講道理。大部分時候我不是一個非常情緒的人，我不喜歡情緒用時，而是針對事情好好講道理。
小兔作為一個男人，也是比較理智的，所以在我們感情堅定的情況下，一般就是論事，也不會發生什麽矛盾。
但是我沒想到，今天小兔竟然變得很感性，直接抓我話裏的語病。
“對，你和申旭為什麽會變成這樣，都是我害的。是我不爭氣，也沒有能力。這麽久了，連個安定的生活都不能給你。還要你為了我，去跟別的男人虛與委蛇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我有些無語，也針對他這個話爭執起來，“我沒覺得是你害了我，你要非要往源頭上來扯的話，我也有問題。你要不是為了燕南，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個有家不能回的境地。”
“不，確實是我的問題。是我沒處理好我和孫嘉熙的關系，才讓別人有機可乘。”
“塗毓淮，你現在和我扯這些問題有用嗎？”我又提高了嗓門，是真的生氣了。氣的不是他，也不是事情本身，而是氣，他說的話讓我辨無可辯。因為，我總不能說，這一切的起點，是因為我重生。
“沒用。”小兔肩膀下垂，整個人都很沒有精神，“我也很想像申旭那樣，可以約你到處喝咖啡，給你許諾很多明亮的未來，可是我做不到。我就是這麽沒用。”
“申旭，申旭！這事兒就過不去了是不是？你要是再提申旭，我就真找他去了。”我也是氣急了，氣話脫口而出。我面對申旭，又要假裝喜歡他，又要假裝有才華，已經壓力很大了。沒想到回到家，還要聽到他說申旭，真的是平常面對申旭時積累的所有煩躁都一下子爆發出來了。
“好啊，那你找他去。”小兔眼睛赤紅，順口就接了我的話。他敢這樣說，分明就是吃定了我說的氣話，不會真的去找申旭。我憑什麽要被他吃定！
我也是被氣昏了頭，直接拿起電話就打給申旭。
電話接通，只餵了一聲，我就趕緊住口。
本來就因為小兔，憋了一賭氣的委屈，沒想到再開口，竟然就帶了點哭腔。
“小安，你怎麽了？怎麽哭了？”申旭在電話那頭有些焦急的問。
“沒什麽。”我擡頭看了看小兔，他一臉的了然，像是看透了我的小伎倆，知道我給申旭打電話是為了氣他。
想到這裏，我又改口道：“我，我想回墨城，可是天這麽晚了，不知道怎麽辦。”
我愉快的看到小兔臉色一變，臉上的了然瞬間土崩瓦解。
“你受委屈了？”申旭關心的問道。
“嗯。”我低低的回答。
“那這樣，我開車過來接你。”說完也不等我拒絕，又說了別的話，“你也趕緊學車，過幾天我給你買輛車，你兩個城市跑也方便。”
“不，不用。”我可不想再和他有更深的糾葛。他現在給我的錢，都是我做廣告應得的。但是私底下的饋贈，我就不能接受了。
“你跟我客氣做什麽？”聽他這意思，竟是直接拍板了。
我有些急了，只有撒嬌著道：“不要嘛，你要是給我買車了，就沒有機會讓你開車接我了。”
我的話成功的取悅了申旭，他不再堅持，只是問了我地址，準備開車來接我。我不想說在小兔這裏讓他覺得我和小兔鬧矛盾了，就報了我小屋子的地址。
掛了電話，小兔的臉色已經不能只用難看來形容了。
“你讓他晚上接你回墨城，你還報了你家的地址？”
“對，你都聽到了，還有什麽好問的？”我的的氣就一直沒下來，忍不住火上澆油的說，“你聽到沒，他還要給我買車呢！”
“嗯，我聽到了，你還說不想學車，只想他接你呢！”小兔冷冷的接話，眼皮微微下耷，不願意多看我一眼。
我要再留下來，不知道會吵到什麽地步。
“好了，他要來接我了，我得在他來之前，趕回去。”說完，我站起身，拎起包就往外走。
我動作很大，但是走得很慢，我覺得他一定會拉住我。
可是直到我走到樓下，也他也沒有追過來。
我擡頭看樓上，陽臺那裏，再沒有那張笑盈盈目送我的臉。
我每天都坐同一班公交回家，這一班公交的所有司機和乘務員都和我混了個臉熟，我一上車都會對我笑笑。不知不覺，我這個兩個去奔波的生活，已經堅持快一年了。
今天公車上的人很少，我找了個後排的座兒坐下，吹著習習的夜風。
“姑娘，你今天怎麽了，平時每次上車都是精精神神的，怎麽今天這麽萎靡？”興許是沒什麽人，乘務員坐在她的專用座裏，遠遠的和我聊天。
萎靡？我摸了摸臉，不太相信。
“是不是病了？”胖嘟嘟的，塗這發黑的口紅的乘務員，異常親切。
“我沒有病，就是今天有點累。”我今天確實是累了，平常這樣奔波，從來沒覺得辛苦。不管每天工作多辛苦，不管要坐多久的車，甚至很多時候需要站那麽遠，我也從來沒覺得過累。因為只要一看到小兔，我就什麽疲倦都沒有了。可是從來沒有一天，像今天這樣。
“哎，你一個小姑娘也真是不容易。每天都加班到這麽晚，你平常回到家都九十點鐘了。”
“是啊，平常習慣了不覺得。但是好像只要一次覺得累，就再也打不起精神了。”我心裏非常疲累，只覺得我和小兔需要冷靜一下，這幾天最好都不要見面。
胖胖的售票員很體貼，看我沒精神，也不說話，放我一個人安靜。
我忍不住輕聲哼起歌：“這夜的風兒吹，吹得心癢癢，我的情郎，我在他鄉，望著月亮。”
怎麽又會唱起這首歌？我有些自嘲，最後掏出電話打給申旭。
“怎麽了？我現在正穿衣服準備出發呢！”申旭柔聲安慰著我，以為我著急了。
“不，你不用過來了。”一聽他還沒有出發，我趕緊說道。
“怎麽又不然了呢？”申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失望。
“沒事，只是想到大晚上的讓你開車過來，太危險了。”我隨便找個接口。
申旭笑嘻嘻的說：“小安，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。”
“我不是關心你，我是關心我的財神爺。”
又忍著煩躁，和他敷衍了幾句，這才掛了電話。
未來的一個禮拜，我都沒有去找小兔，也沒有給他打電話。雖然本意是想給大家冷靜的時間，但是看到他竟然也不主動給我打電話，我就心裏有些不舒服了。慢慢的，就進入一場莫名的拉鋸戰，好像誰先打電話，誰就輸了。
不出我們的預料，廣告果真出了問題。
有消費者，聽了廣告詞，把保健品當成了治病的藥吃，效果當然沒有達到，甚至延誤了治療的時機。
這樣的事情，先是一兩例，都被醫藥公司用錢壓了下來。但是很快，這種案例發生的越來越頻發，全國各地都有所發現。
然後就有醫院針對這個保健品，走了藥物分析。分析的結果，當然是沒有任何醫用效果。
於是消費者就把醫藥公司告上了法庭，面對巨額的賠償，醫藥公司不服氣，就把嘉旭傳媒也告上了法庭。
孫嘉熙極其火大，英文作為法人兼老總，當然是第一責任人。
很快她的火，就蔓延到了我的身上。
孫嘉熙直接在周末找上了門，我打開門，看到氣勢洶洶的孫嘉熙，並不意外。因為兩個小時前，申旭給我打電話，要我做好準備，說孫嘉熙要過來找我麻煩。
我真誠的感謝了他，撒嬌要他來保護我，結果他找了好幾個借口決絕了。
我心裏一陣冷笑，由此可見，申旭對我確實沒什麽喜歡。孫嘉熙一上火，他害怕被波及，就痛快的把我推了出去。
孫嘉熙站在我家門口，如女王一般。
“怎麽不歡迎我？”
“你也知道你不受歡迎？”我說著這種話，但還是讓開了門，讓她進來了。畢竟，在樓道裏鬧起來，也不是什麽好事。
“公司出事情了，你知道嗎？”她也不換鞋，穿著高跟鞋，噠噠噠的在我屋子裏溜達。
“廣告不是我做的，知道了又有什麽用。”我懶得和她裝，直接點明我知道她是因為廣告出事了來找我的。
壯壯的二哥哥 說：
今天我爹生日，家裏都是客人。差點來不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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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旭長期發信息對我噓寒問暖，連孫嘉熙都對我多了幾分尊重。每次有了要做的方案，都會親自打電話給我商議，再讓小助理給我送過來。我的小助理叫宋歌，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小男生。
每次他給我送材料都是在華方的辦公室，一來二去，竟然和蔣游看對了眼。然後，這位孫嘉熙派來的間諜同志，二話不說，愉快的變節了。
其實本來他也沒在我這邊打探到什麽，而且在對於嘉旭傳媒的所有廣告，小兔也都認真對待，幾個月下來，孫嘉熙對我也就慢慢的放松了管制。
我拿著孫嘉熙發給我的不菲的工資，只覺得這個世界，真是瘋狂又荒唐。
有時候申旭在我回墨城的時候，召喚我出來，讓我匯報匯報“工作”。每到這個時候，我就會“不小心”把我和申旭見面的事情，透露給宋歌，自然孫嘉熙也就知道了。
孫嘉熙哪裏肯放心，每次都會跟出來。申旭一臉不爽，我倒是放心了很多。
雖然具體工作都是小兔在做，但是每次見申旭的時候，我都會很積極的表現自己，把我的想法告訴他。
一開始，他們只知道每次廣告都會中標，或者讓客戶滿意。但是，久了以後，孫嘉熙還是發現了問題。
“安燕回，我發現你每次在我們面前侃侃而談的，都比你最後交給我的結果要好。你怎麽都沒完全按照你一開始的思路來寫，你是不是藏拙了？”
孫嘉熙歪著腦袋，眼睛直直的看著我。申旭聽了孫嘉熙的話，皺眉思考了一番，也點了點頭，很是認同。
我有些慌，怕他們發現是小兔在做，連忙解釋：“也不是藏拙，我交給你的方案，絕對都是最合適的。我跟你們聊的時候，是靈感來的一瞬間，但並不完善。我回去以後，根據你們給我的資料，根據產品的現實情況，精心修改出來的。”
申旭扁了扁嘴，還是不太相信：“小安，你知道嗎？我覺得你最有魅力的時候，就是在我面前侃侃而談你的想法的時候。你是一個很有思想的女生，我依舊清晰的記得，我們合作的第一個方案。你看完資料，幾乎沒有多想，竟然就流暢的說出了那麽經典的廣告詞。我當時就覺得，你是我們公司的救星。很可惜，後來的方案裏，沒有看到你那天說的廣告詞，我還有些失望。”
我連忙改了含情脈脈的害羞臉：“謝謝你對我的認可。不過我這個人就是容易沖動，其實那天講完，我就有些忘了，所以後來才想了別的廣告詞。”
孫嘉熙對申旭時不時對我的誇讚，早已免疫。她現在一心撲在工作上，只要申旭沒被她抓到實質性的錯誤，她也不說什麽。所以即使我和申旭在她面前調情，她也一下子聽出了重點。
“什麽廣告詞？”
“哦，就是第一次小安做的那個保健品廣告投標的事兒。當時我把材料一給她，她就說出了方案，甚至還很流利的說了一句廣告詞。我當時都震撼住了，甚至覺得這個廣告詞會流行起來。甚至我後來回去，還有想那個廣告詞，把它記了下來。不過現在，背不出來了。”
我看到孫嘉熙笑了笑，然後把手裏的三個文件袋，抽了一個回去，把剩下的兩個給了我。
申旭看了看孫嘉熙，孫嘉熙朝她輕輕眨了眨眼，申旭不做痕跡的點了點頭，並不說破。
我不知道抽回去的文件是什麽，不過我可以肯定，就算我問了，他們也不會告訴我。
不過，很快我就知道了。因為我在電視上，看到了我那段隨口拼湊出來的廣告詞。
我明白了當時孫嘉熙抽回去的，一定是這個保健品的第二季廣告資料。因為我和他們的合作，是抽成模式。廣告投資越大，我抽成越多。這個保健品，是嘉旭最大的合作方，所以也是我抽成最重的一個廣告。
孫嘉熙不願意白白被我抽成，又正好聽到申旭那裏有我現成的廣告方案，就悄悄把廣告資料瞞了下來。然後回去，讓申旭把記的廣告詞翻了出來，然後找公司的其他策劃修改了一下，就投放了。
少掙一筆錢我不在意，我只是害怕這個虛假廣告，真如小兔縮擔心的，會帶來不好的後果。
不出我們所料，廣告真的一下子火了。幽默風趣，又帶著點押韻的廣告詞，像順口溜一樣，講上句，觀眾自然就能接下句。
我打電話給申旭，還沒來得及質問，他就先認錯了。
“小安，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但是孫嘉熙一直逼我，我也沒有辦法。她就是這麽個，小氣又摳門的人。你說說，這個創意本來就是你的，給你點錢又怎麽了，何必這樣偷偷麽麽的，反正廣告一播出，你看到了，也會發現。”
他這樣一主動認錯，我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了。
“不是錢的問題，是我覺得這個廣告詞可能太誇張了，有些誇大了產品的效果。”
“那沒問題，廠商非常滿意，覺得這很符合他們產品的定位，甚至已經給錢，定了下一季的廣告。”
“可是，他們不是沒有廣告上說的那些效果嗎？”我有些急了，他們根本意識不到這件事的重要性。
“好了，小安，不要講了。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，不過你也看到了。廠商滿意，觀眾買賬，現在產品銷量直接翻倍。我會跟孫嘉熙說，讓她給你一點分成。”
“不是，我不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你是個豁達的女孩兒，你做這些都是為了錢，是為了我。但是小安，你也為了我，不要太讓孫嘉熙為難了。”
哎，他這樣說了，我還能怎麽反對。不然也太對不起，我平時那副以他為主的模樣的。
我和小兔爆發了在一起以後的第一次吵架。
“燕子，這個廣告方案是不是你做的？”從我下班回來開始，小兔的表情就一直不太對。直到吃飯時候，廣告播出。
電視上播放的，正是那個保健品廣告。我搖了搖頭：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“不是你做的？可是我記得這個廣告詞，你以前也和我說過。”
“是，這個廣告詞是我說出來的，當時我也都說給你聽了啊。我不知道申旭會把我的廣告記下來，更沒想到孫嘉熙，會讓人把我當時隨口而出的方案真的做出來。”我也很無奈，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。
“那你剛才怎麽說不是你做的？”
“這也確實不是我做的？”
“可是從創意，到廣告詞，都是從你口裏出來的，這怎麽不能算是你做的？”小兔皺著眉，不退步，認真的和爭論起來。
“最後成型的方案不是我做的啊！”我怎麽就有些解釋不通呢？
“好吧，好吧，就算不是你做的。”小兔不想和我爭論，隨口敷衍我。
我也有些來氣了，這兩天，因為這個廣告的事情，我吃不好睡不好，還得每天忍著惡心，去給申旭打電話，看有沒有機會做點挽留措施。沒想到，回了家，小兔還要和我爭執這些。
“什麽叫就算不是我做的？這本來就不是我做的。”我沒忍住，提高了調門。
小兔嘆了一口氣，低頭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數碗裏的米粒。我看他不想和我說話的樣子，更加不開心了。
“好啊，這個案子就算是我做的，那有怎麽樣？”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，沒心情再吃飯了。
小兔看我不打算讓這個話題就這麽過了，也放下了筷子，嚴肅的看著我。
“我分明就給你講過，虛假廣告的危害，你明明都知道了，怎麽還給他們機會，放任這個事情發生。”
“你以為我是誰？我有什麽能力讓孫嘉熙把廣告撤回來？”
“那個申旭不是挺聽你話的嗎？你讓他去說服孫嘉熙啊！”小兔一說完，自己也有些驚訝，一下子咬住了嘴唇，“燕子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我本來的激動情緒，一下子冷靜了下來，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。
“我和申旭每次見面發生了什麽，我回來都有告訴你。告訴你這些，是為了讓你安心，因為我不想我們之間有欺瞞。但是我沒想到，我告訴你這些，竟然成了你隨口攻擊我的武器。”
“我沒有攻擊你，我也不是那個意思。”小兔慌了，著急的解釋。
“你可以辯解，我也可以理解，你不是那個意思。但是你脫口而出這個話，難道你就沒這麽想過。”
“我作為一個男人，看到我的未婚妻，去跟另外一個男人打情罵俏。那怕我知道這是假的，我心裏也不好受。”小兔搖了搖頭，終於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。
這些是我一直擔心的，我一直以為我處理得很好，凡是以他為中心，不欺騙不隱瞞。我對他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，不隱瞞我的正式想法，也直接的表達著愛意。可是，最後還是鬧成這個樣子，我的坦誠，反而變成了他的心病。我在想，是不是平時說點善意的謊言，才是戀愛可以長久之道。
不過同時，我也覺得這是我們解決這個問題，最好的時候，平常大家都有點回避著，沒有開成不懂的討論過。
“小兔，我和申旭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子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我們的現狀，就是不得已。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了你，就不會再對別的男人動心。最艱難的時候我們都熬過去了，現在又何必再做無謂的爭執。”我壓著心裏的不悅，想如平常一般，好好的和他講道理。大部分時候我不是一個非常情緒的人，我不喜歡情緒用時，而是針對事情好好講道理。
小兔作為一個男人，也是比較理智的，所以在我們感情堅定的情況下，一般就是論事，也不會發生什麽矛盾。
但是我沒想到，今天小兔竟然變得很感性，直接抓我話裏的語病。
“對，你和申旭為什麽會變成這樣，都是我害的。是我不爭氣，也沒有能力。這麽久了，連個安定的生活都不能給你。還要你為了我，去跟別的男人虛與委蛇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我有些無語，也針對他這個話爭執起來，“我沒覺得是你害了我，你要非要往源頭上來扯的話，我也有問題。你要不是為了燕南，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個有家不能回的境地。”
“不，確實是我的問題。是我沒處理好我和孫嘉熙的關系，才讓別人有機可乘。”
“塗毓淮，你現在和我扯這些問題有用嗎？”我又提高了嗓門，是真的生氣了。氣的不是他，也不是事情本身，而是氣，他說的話讓我辨無可辯。因為，我總不能說，這一切的起點，是因為我重生。
“沒用。”小兔肩膀下垂，整個人都很沒有精神，“我也很想像申旭那樣，可以約你到處喝咖啡，給你許諾很多明亮的未來，可是我做不到。我就是這麽沒用。”
“申旭，申旭！這事兒就過不去了是不是？你要是再提申旭，我就真找他去了。”我也是氣急了，氣話脫口而出。我面對申旭，又要假裝喜歡他，又要假裝有才華，已經壓力很大了。沒想到回到家，還要聽到他說申旭，真的是平常面對申旭時積累的所有煩躁都一下子爆發出來了。
“好啊，那你找他去。”小兔眼睛赤紅，順口就接了我的話。他敢這樣說，分明就是吃定了我說的氣話，不會真的去找申旭。我憑什麽要被他吃定！
我也是被氣昏了頭，直接拿起電話就打給申旭。
電話接通，只餵了一聲，我就趕緊住口。
本來就因為小兔，憋了一賭氣的委屈，沒想到再開口，竟然就帶了點哭腔。
“小安，你怎麽了？怎麽哭了？”申旭在電話那頭有些焦急的問。
“沒什麽。”我擡頭看了看小兔，他一臉的了然，像是看透了我的小伎倆，知道我給申旭打電話是為了氣他。
想到這裏，我又改口道：“我，我想回墨城，可是天這麽晚了，不知道怎麽辦。”
我愉快的看到小兔臉色一變，臉上的了然瞬間土崩瓦解。
“你受委屈了？”申旭關心的問道。
“嗯。”我低低的回答。
“那這樣，我開車過來接你。”說完也不等我拒絕，又說了別的話，“你也趕緊學車，過幾天我給你買輛車，你兩個城市跑也方便。”
“不，不用。”我可不想再和他有更深的糾葛。他現在給我的錢，都是我做廣告應得的。但是私底下的饋贈，我就不能接受了。
“你跟我客氣做什麽？”聽他這意思，竟是直接拍板了。
我有些急了，只有撒嬌著道：“不要嘛，你要是給我買車了，就沒有機會讓你開車接我了。”
我的話成功的取悅了申旭，他不再堅持，只是問了我地址，準備開車來接我。我不想說在小兔這裏讓他覺得我和小兔鬧矛盾了，就報了我小屋子的地址。
掛了電話，小兔的臉色已經不能只用難看來形容了。
“你讓他晚上接你回墨城，你還報了你家的地址？”
“對，你都聽到了，還有什麽好問的？”我的的氣就一直沒下來，忍不住火上澆油的說，“你聽到沒，他還要給我買車呢！”
“嗯，我聽到了，你還說不想學車，只想他接你呢！”小兔冷冷的接話，眼皮微微下耷，不願意多看我一眼。
我要再留下來，不知道會吵到什麽地步。
“好了，他要來接我了，我得在他來之前，趕回去。”說完，我站起身，拎起包就往外走。
我動作很大，但是走得很慢，我覺得他一定會拉住我。
可是直到我走到樓下，也他也沒有追過來。
我擡頭看樓上，陽臺那裏，再沒有那張笑盈盈目送我的臉。
我每天都坐同一班公交回家，這一班公交的所有司機和乘務員都和我混了個臉熟，我一上車都會對我笑笑。不知不覺，我這個兩個去奔波的生活，已經堅持快一年了。
今天公車上的人很少，我找了個後排的座兒坐下，吹著習習的夜風。
“姑娘，你今天怎麽了，平時每次上車都是精精神神的，怎麽今天這麽萎靡？”興許是沒什麽人，乘務員坐在她的專用座裏，遠遠的和我聊天。
萎靡？我摸了摸臉，不太相信。
“是不是病了？”胖嘟嘟的，塗這發黑的口紅的乘務員，異常親切。
“我沒有病，就是今天有點累。”我今天確實是累了，平常這樣奔波，從來沒覺得辛苦。不管每天工作多辛苦，不管要坐多久的車，甚至很多時候需要站那麽遠，我也從來沒覺得過累。因為只要一看到小兔，我就什麽疲倦都沒有了。可是從來沒有一天，像今天這樣。
“哎，你一個小姑娘也真是不容易。每天都加班到這麽晚，你平常回到家都九十點鐘了。”
“是啊，平常習慣了不覺得。但是好像只要一次覺得累，就再也打不起精神了。”我心裏非常疲累，只覺得我和小兔需要冷靜一下，這幾天最好都不要見面。
胖胖的售票員很體貼，看我沒精神，也不說話，放我一個人安靜。
我忍不住輕聲哼起歌：“這夜的風兒吹，吹得心癢癢，我的情郎，我在他鄉，望著月亮。”
怎麽又會唱起這首歌？我有些自嘲，最後掏出電話打給申旭。
“怎麽了？我現在正穿衣服準備出發呢！”申旭柔聲安慰著我，以為我著急了。
“不，你不用過來了。”一聽他還沒有出發，我趕緊說道。
“怎麽又不然了呢？”申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失望。
“沒事，只是想到大晚上的讓你開車過來，太危險了。”我隨便找個接口。
申旭笑嘻嘻的說：“小安，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。”
“我不是關心你，我是關心我的財神爺。”
又忍著煩躁，和他敷衍了幾句，這才掛了電話。
未來的一個禮拜，我都沒有去找小兔，也沒有給他打電話。雖然本意是想給大家冷靜的時間，但是看到他竟然也不主動給我打電話，我就心裏有些不舒服了。慢慢的，就進入一場莫名的拉鋸戰，好像誰先打電話，誰就輸了。
不出我們的預料，廣告果真出了問題。
有消費者，聽了廣告詞，把保健品當成了治病的藥吃，效果當然沒有達到，甚至延誤了治療的時機。
這樣的事情，先是一兩例，都被醫藥公司用錢壓了下來。但是很快，這種案例發生的越來越頻發，全國各地都有所發現。
然後就有醫院針對這個保健品，走了藥物分析。分析的結果，當然是沒有任何醫用效果。
於是消費者就把醫藥公司告上了法庭，面對巨額的賠償，醫藥公司不服氣，就把嘉旭傳媒也告上了法庭。
孫嘉熙極其火大，英文作為法人兼老總，當然是第一責任人。
很快她的火，就蔓延到了我的身上。
孫嘉熙直接在周末找上了門，我打開門，看到氣勢洶洶的孫嘉熙，並不意外。因為兩個小時前，申旭給我打電話，要我做好準備，說孫嘉熙要過來找我麻煩。
我真誠的感謝了他，撒嬌要他來保護我，結果他找了好幾個借口決絕了。
我心裏一陣冷笑，由此可見，申旭對我確實沒什麽喜歡。孫嘉熙一上火，他害怕被波及，就痛快的把我推了出去。
孫嘉熙站在我家門口，如女王一般。
“怎麽不歡迎我？”
“你也知道你不受歡迎？”我說著這種話，但還是讓開了門，讓她進來了。畢竟，在樓道裏鬧起來，也不是什麽好事。
“公司出事情了，你知道嗎？”她也不換鞋，穿著高跟鞋，噠噠噠的在我屋子裏溜達。
“廣告不是我做的，知道了又有什麽用。”我懶得和她裝，直接點明我知道她是因為廣告出事了來找我的。
壯壯的二哥哥 說：
今天我爹生日，家裏都是客人。差點來不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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